天晚欲雪,好友邀我去火鍋城,說滿腹心事要借火鍋一涮。為著不肯做母親,她與老公已成水火之勢,欲借我這個過來人做滅火器,請我安置好女兒後速速赴約。當初她也極力勸過我,做母親投資太多、風險太大,如果生個神童還好,當媽的裏子面子全賺足了,萬一生個木頭木腦的呆瓜,連自己的快樂都得賠進去,實在是虧大了。那時我笑她像個苛毒的人販子,現在,卻覺得她句句都是金玉良言。幼稚園門前熙熙攘攘,我牽著女兒的手,老師面對我躊躇著,似乎有話要說。半響,她 微 微嘆道:「這孩子含羞草似的,音樂課嘴閉成一枚堅果,舞蹈課總比別人慢半拍,就連遊戲時,也是獨自在角落張望……」
我似乎感冒了,全身發冷、頭痛欲裂。女兒將臉藏在我的大衣裏,不安地蹭來蹭去,我愈發煩躁。一出世就得到病危通知的女兒,在這群活潑可愛的孩子中間,
不僅身量不足,性格也甚是木訥。這些,我不是今天才知道的。老師斟酌再三,又說了一件愈發讓我尷尬的事:「女兒這些天用餐控制不住食量,常常吃到胃痛還要求添飯。」旁邊有位家長擦肩而過,他手裏牽著的小男孩不停地向女兒揮手。那個家長似乎聽到了老師與我的談話,他好奇地回過頭,望望女兒, 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, 我在老師面前兀自強撐著微笑,心裏卻暴躁得想找誰大吵一架。頭暈目眩地到了家,一攤泥般軟在床上,再也不想動彈。